那性感高挑的女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中佛頭吊墜,老男人面色一變,諂笑着退到門口。
走出房門後,他就像變了個人般換上了另外一張嚴肅古板的面孔,對着經過的學生怒罵道:“都給我滾回去上課!”
屋子裏的雯老師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事情,慢條斯理穿上衣服,將一份隨身攜帶用黑布包着的文件塞進抽屜裏,然後走出了辦公室。
這一出驚豔刺激的大戲就此落幕,我從裏屋走出,拉開門縫,看了眼外面的走廊,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。
“最毒婦人心,怪不得校方沒有出面阻止這種惡劣的欺凌行爲,原來他們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逼死郭君傑。”
我拉開雯老師辦公桌的抽屜,將她之前放進去的黑色包裹取出。
掀開黑布,裏面是一份長期人身險保單,參保者是郭君傑,受益人那一欄則填着兩個名字——郭志明、張雯。
“他們逼死郭君傑就是爲了騙保?據我所知自殺應該不在理賠範圍之內。”
“長期人身險就算自殺,在兩年後也會支付部分賠償。”黃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。
“你怎麼知道?堂堂黃家二女兒還賣過保險嗎?”
黃雪看着熟悉的保單名字,神色有些暗淡:“我常年患病,活着就是一種煎熬。本想着買份這樣的保險,一走了之,不過後來被黃伯元發現了,那也是他第一次罵我。”
“自殺是最冷漠、最不負責的一種行爲,你會承受幾秒鐘的痛苦,但活着的人卻將痛苦自責一直到死。”我將保險單放回原處,在屋子裏四處查看。
這裏是雯老師和校長私會的地方,兩邊都是閒置的實驗室,非常隱祕,平時很少有人來。
敲敲打打,還真讓我有了發現。
桌子旁邊的牆壁上貼着一張華夏地圖,揭開地圖一看,這面牆中間被掏出一個十釐米的淺坑,裏面擺着一座雙頭佛塑像。
佛頭有兩面,面前插着兩根白色的蠟燭。
“雙面佛?”聯想雯老師脖子上懸掛的雙面佛吊墜,她本人應該和祿興一樣都是雙面佛的信徒。
“八字神煞,新滬高中,雙面佛……”我漸漸把所有東西串聯起來。
雙面佛因爲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需要聚齊八字神煞,其中元辰神煞就是郭君傑,元辰者動招危辱、窮賤無恥、私通淫邪,不遵禮法,一生多災多難。
雖然書上是如此記載,但那也是縱觀一生才得出的結論,郭君傑年僅17歲,元辰命格還未到大耗之時,正常發展的話,現在只能算是初露端詳。
但雙面佛爲了完成自己的計劃,只好人爲去加快進程,讓郭君傑命中的劫難提前到來,逼他去死,讓他怨念纏身,催熟元辰神煞。
雯老師脖子上的佛頭吊墜也是很好的說明,她先是破壞郭君傑的家庭,讓郭君傑無家可歸,然後再借助老校長的關係,把他弄到新滬高中,讓他成爲這所學校的最低限差生,任由人欺負愚弄。
爲了完成雙面佛的計劃,沒人會在意郭君傑的感受,這個孩子成了最可憐的犧牲品。
“郭君傑的慘劇可以說是雙面佛一手而爲,噩夢重現,難道這就是元辰神煞想要告訴我的事情嗎?他並非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,而是一個受害者?”
思索片刻,我在屋內再無發現,便和黃雪一起離開。
重新進入安全通道,用陰間秀場照明,樓道里並沒有那些怪物晃動的身影。
“他們應該是被那對雙胞胎吸引,咱們趁機逃出去吧。”黃雪的想法很樂觀,我頭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一絲色彩。
“小心周圍。”我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,就算知道了元辰神煞的目的,噩夢依舊不會消散。
一路向下,順利的有些詭異,我和黃雪沒有遇到任何學生,只是在經過郭君傑被欺負的那一層時,看到了一個有些孤獨的身影坐在窗臺上。
她雙腿伸在窗戶外面,手抓着窗框。
“快走啊!發什麼呆?”黃雪不敢一個人向前走,見我停下腳步,有些不解。
“那是……櫻子?”我壯着膽進入走廊,用手機一照,坐在窗臺上的女孩確實是櫻子。
“櫻子!”女孩看到我甜甜一笑,跳下窗臺向我走來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經過敏,當櫻子露出甜甜的笑容後,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。
“你確定她是人?你剛纔不是說這噩夢中我能相信的只有你嗎?”黃雪警惕的看着櫻子,目光中有幾分隱藏很深的恐懼。
“她叫櫻子,是一個擁有入夢能力的女孩。”我伸手想要去摸櫻子的腦袋,但被她不着痕跡的躲開了,這有點反常的舉動,我是看在眼中,記在心裏。
夢境之外櫻子對我有種莫名的信賴,對於摸頭這樣的舉動,她從不會反抗躲閃。
可自從進入黃雪的夢中,無論是在淺層夢境,還是現在,她的表現都有些反常,還有就是剛纔的笑容。
根據我的回憶,櫻子在夢中永遠是板着一張臉,從來都不會露出笑容。
她是櫻子嗎?
我神色緊張,開口問道:“櫻子,你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我鬆了口氣,抓住黃雪的手臂,隨口又說了一句:“我們不能再分開了,夢中有鬼,數量還很多,非常危險。”
櫻子甜甜一笑,輕輕點頭:“恩。”
小女孩輕柔的聲音傳入我耳中,雖然只有一個字,但是卻已經能夠證明一件事!
她不是櫻子! 很早以前我曾問過櫻子,她因爲種種限制,只能在夢中說一句話。
可是在剛纔,面前這個和櫻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前後共說了兩句話。
不是我神經質,在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的噩夢中,我必須謹慎。
“一起走吧。”我的表情十分自然,甚至還帶着親切和興奮,事實上這都是面部表情管理,也是便衣警察的基本功。
和櫻子外貌一樣的女孩並不知道我已經警覺,她保持着甜甜的微笑跟在我身後一兩米的地方。
手指被抓動,黃雪側過頭,壓低聲音對我說道:“小心點。”
我沒有回話,而是頭也不回的快步向樓下跑去。
樓道中幾乎看不到學生的身影,但是跑了十幾分鍾後,我和黃雪都絕望的停下了腳步。
“無盡迴廊!”
我來過新滬高中自然知道,這棟實驗樓一共只有六層,但是這一次樓梯似乎直接通往地獄,一層一層,永無盡頭。
“怎麼可能?”黃雪緊緊抓着我衣角,她有些語無倫次,瞳孔中一片灰暗:“完了,我們是逃不出去的,這根本就是個死局!”
站在樓梯口,我還沒有死心,這是經歷過四次直播磨礪出的韌性。
“還有希望,別慌。”我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女孩:“櫻子,你對夢境比較瞭解,現在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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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:“出不去的,噩夢一旦降臨,就會籠罩一切。”
她說話的聲音也和櫻子一樣,但語氣、用詞習慣卻和櫻子相差很大,不像是年幼的女孩。
“出不去嗎?”我皺着眉看向樓道里的樓層標示,牆上寫着是一樓,但是來到下一層再看,牆上的標示又變成了六樓。
“無限循環,沒有出路。”我嘗試着砸開兩邊實驗室的房門,推開窗戶,但是外面只有濃郁的黑暗,連地面都看不見。
女孩歪着頭看着我徒勞無功的行爲:“這是噩夢,沒有任何希望,誰也無法逃走的噩夢。”
我們三人站在屋內,門外的走廊上忽然又響起腳步聲,急急忙忙,好似在躲避什麼東西。
“像是往我們這裏來了,先躲起來!”這間實驗室後面有一排用來擺放雜物的櫃子,我拉開櫃門下意識抱住櫻子躲進櫃子裏。
這是突發情況身體的本能反應,我也說不清楚,這一次女孩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反抗,腦袋放在我肩膀上。
“喂!還有我呢!”黃雪急得跳腳,櫃子裏空間本就不大,我和女孩兩個人已經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空間。
“別愣着!趕緊進來!”
“可是……”
我不由分說將黃雪拉進櫃子裏,小女孩貼着我胸口站在中間,我身體微弓點着腳尖儘量給黃雪空出更大的地方。
“你手往哪放呢?!”
“現在還計較這些有意義嗎?收聲。”我拉上櫃門,三個人擠在狹窄的雜物櫃子裏,手臂蜷縮隱約能碰到幾分柔軟。
“嘭!”外面那人敲遍了所有教室的門,唯獨這間實驗室門鎖被破壞能夠進入。
他神色慌張的跑了進來,身上帶着未消的淤青,手中還抓着一張情書。
“郭君傑?”我透過雜物櫃上的透氣孔看到了外面那人的樣子:“他怎麼會被追趕?按理說他應該跟那些厲鬼學生是一夥的纔對。”
身材瘦小的郭君傑顧不上關門,徑直朝雜物櫃走來,他開了半天也沒打開我們藏身的櫃子,左右張望,最後乾脆鑽到了桌子下面去。
“顧頭不顧腚,躲在那裏肯定會被發現。”
我對這個男孩的評價不知不覺已經改變,由最初的十惡不赦,到現在的略帶同情。
新滬高中發生那樣慘絕人寰的事情,其實最大的兇手應該是策劃了這一切的雙面佛。
郭君傑剛剛藏好,實驗室的門就被推開,走進來的是兩個人薛飛和秀木。
身體高大強壯的薛飛走在前面,秀木畏畏縮縮跟在後面。
“你看清楚了?那臭雜種是往這邊跑了?”薛飛揪着秀木的衣領把他拽到自己面前。
“我看的清清楚楚,他趁亂逃走,還拿着那張情書。”秀木對薛飛十分畏懼,他家裏雖然有錢,但卻遠遠無法跟校園裏其他權貴家的孩子相比,如果不欺負郭君傑,他就會成爲最低限的那個人,爲了自己不被欺負,他只能更加賣力的欺負郭君傑。
大多私立學校裏,都存在一種看不見的等級制度,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些人,家境優越比如薛飛,他們周圍往往就會聚集一羣哈巴狗,儼然就像是一個微型的社會。
有上層,自然就需要底層作爲基礎,在這樣金錢、關係至上的私立學校裏,就算沒有郭君傑,也會出現諸如李君傑、張君傑來作爲被欺負、被孤立的對象。
秀木信誓旦旦,薛飛低罵一聲便開始在屋內尋找,兩人翻箱倒櫃,躲在桌子下面的郭君傑瑟瑟發抖,如果被找到免不了一頓毒打和羞辱。
薛飛朝着實驗室最後一排的櫃子走來,我暗暗扣住一張符紙,幾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找到了!郭君傑,你可真能跑啊!”秀木指着趴在地上,躲在桌子下面的郭君傑,面露得意之色:“薛飛,我沒騙你吧。”
“還真能跑。”獰笑一聲,薛飛一腳踹開桌子:“這麼喜歡趴在低上,那我就讓你趴個夠!”
他一腳踢在郭君傑臉上,鞋底的小沙粒劃爛了郭君傑的臉:“跑啊?繼續跑啊?”
兩個人把郭君傑按到實驗室中間,毆打、辱罵,最後還從櫃子裏找出一瓶化學藥劑澆到郭君傑頭頂。
刺鼻的藥劑揮發在實驗室內,兩個形如魔鬼的孩子開心的笑着。
我在雜物櫃中將一切盡收眼底,心中不知爲何產生一種憤怒的情緒,我期待郭君傑能夠反抗,揮拳砸扁那兩張囂張可憎的嘴臉。
但是我的期待落空了,直到薛飛和秀木打累,郭君傑都沒有還手。
“槽,這賤種還真耐揍。”薛飛活動了一下手臂,奪過郭君傑的情書,當着他的面撕成碎片:“剛纔有那麼多同學在,我沒把話說明白,現在我再給你說一遍。”
“你就是沈夢婷身邊的一條狗,我們都可以隨便使喚你,別動什麼歪主意,更不要自作多情。”
提到沈夢婷,郭君傑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,每次欺負他的人都是薛飛,所以他對夢婷還存有一絲僥倖。
不能說他賤,那個女人應該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。
“聽明白了沒?”
面對薛飛的詰問,郭君傑沒有回答,他這種沉默的態度讓薛飛惱火,就好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。
“我看你還是不肯死心啊!”薛飛摔碎存放化學試劑的藥瓶,讓秀木掰開郭君傑的嘴,準備把混雜着玻璃渣的化學藥劑灌進他肚子裏。
看到這,我收回目光,悄悄瞥了女孩一眼。
這個和櫻子外貌一模一樣的女孩,此時正被外面的畫面吸引,她臉色發黑,眼中蘊含無法化解的怒火。
她爲什麼會如此在意郭君傑的處境?
她究竟是誰?
我心裏浮現出一個答案,但是卻不好開口確認,只能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,然後在黃雪和女孩震驚的目光中推開了雜物櫃的門:“雖然這是在夢境中,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。”
“你瘋了!”
衣服被黃雪拉扯,我卻沒有在意,指間夾着唯一一張畫地爲牢咒走出雜物櫃。
薛飛和秀木看到我也吃了一驚:“新朋友原來藏在這裏,要不要加入我們呢?”
面對兩人的邀請,我搖了搖頭,對準薛飛擡起手指:“萬法乾坤,執掌於心,以此爲限,畫地爲牢,困!” 手中金光一閃,畫地爲牢咒正好貼在薛飛額頭。
他好像被一條燒紅的鐵鏈捆綁,面目痛苦猙獰,校服下殘缺的身體冒出怨念構成的黑色煙霧。
“你要幹什麼!放開我!”疼痛讓薛飛發出慘叫,他被符咒束縛,動彈不得,只能任由宰割。
手中的金色符紙效果比我想象中還要好,不愧是出自妙真觀天師之手,威力十足。
一旁的秀木見此情景早已嚇得六神無主,要說起來他這個鬼做的確實失敗,被我的道法一嚇唬,動都不敢動,活脫脫就是一個膽小鬼。
看着被符咒困住的薛飛,我先關上實驗室的門,然後走到他們三人中間。
“郭君傑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看着鼻青臉腫、渾身傷口的郭君傑,我手悄悄放入口袋碰了一下雷符,但思索片刻還是沒有使用。
我總感覺郭君傑和那些身體殘缺的學生不同,存在溝通的可能性。
“我們認識嗎?”郭君傑並不理解我爲什麼要出手幫他,他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到我一樣,語氣有些生硬。
“認不認識其實也不重要,我只是想問問你,爲什麼不還手?”如果我沒有出手阻攔,薛飛很可能就會把那瓶化學藥劑灌進了他的嘴裏,回想在新滬高中直播時,郭君傑的聲音確實有一絲同齡人不具備的嘶啞,這很可能是嗓子受過傷的原因。
“我……不敢。”從郭君傑口中我更加詳細的知道了他絕望的高中生活,一開始他也曾反抗,但每次掙扎過後都會遭到變本加厲的欺辱,而且校方從來不會懲罰那些施虐者,每次受罰的都是他。
帶着渾身傷痕,還要寫檢查,在大庭廣衆之下道歉,這是他最不願做的事情。
他寧願自己捱打,也不想讓心中的某一個人看到自己如此窩囊可悲的模樣。
聽完郭君傑的話,我半晌沒有開口,我知道他是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狂魔,我也知道這無限輪迴的噩夢就是他一手導演的話劇,但讓我無力反駁的是,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實。
“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,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把握。”
“什麼機會?”
在他充滿疑惑的目光中,我從實驗室某個工具箱裏找到一把鐵錘和一把切片用的刀具,然後將這兩樣東西同時擺在他的面前。
“薛飛被我捆住無法移動,你現在有三種選擇:第一,念在同學情分上說服我放了他;第二,用鐵錘砸碎薛飛的腦袋;第三,拿着這把刀子刺進他的心臟,乾脆利落的解決他。”我面帶笑意看着眼前瘦小的男孩,這是一道心理測試題,只不過我把寫在紙上的題目,套用在了夢境中。
我話音一落,郭君傑還沒有反應過來,薛飛已經開始鬼哭狼嚎,他身上黑氣翻滾,金色的符紙明滅不定。
“快點做出你的選擇!”我催促一聲,郭君傑這纔回過神來,他走到桌邊,手在鐵錘和鋒利的刀子之間徘徊。
很顯然,積怨已久的郭君傑直接忽略了第一個選項,早在這個時候,他內心深處就已經萌發了殺機。
我雙眼眯起,牢牢注視着郭君傑的一舉一動,剩下的兩個選項是鐵錘和刀具,雖然使用它們的目的都是爲了殺死薛飛,但從使用工具的不同,就能看出行兇者心理畸形的程度。
在可選擇的情況下使用鐵錘行兇,大部分都是爲了發泄,傾聽受害者的慘叫,延長受害者的死亡時間,讓自己充分享受殺人的過程。
使用刀具則不同,過失致人死亡中,大多人使用的兇器都是刀具,尖銳的刀子直刺心臟,殺人者心理扭曲程度相比較來說還處於正常範圍。
郭君傑猶豫了很久,最終拿着刀子走到我面前:“要、要怎麼做?”
“你想怎麼做,就怎麼做。”我讓到一邊,靜靜注視着他。
這個十七八的孩子拿刀的手很穩,他的背影有些嚇人。
“郭君傑,你瘋了!你敢動我一下試試?”薛飛雖然被困,但依舊沒有改變跋扈的性格,他拼命掙扎,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濃,符咒的金光反而漸漸暗淡下去。
走到薛飛身前,郭君傑雙手握刀,慢慢把刀子舉過自己的頭頂。
“臭雜種,你敢!”
手臂落下,尖銳的刀子準確刺入薛飛的心臟。
刀具入肉的聲音,即使是在夢境中,仍然讓人感覺不舒服。
“啊!”失控歇斯底里大喊的不是薛飛,而是郭君傑。
他一刀刺入後就像瘋了一般,不斷重複剛纔的動作,血液亂飛,狀如瘋魔。